给社会打一针有效的道德疫苗

疫苗造假冲破的不仅是道德底线，更是法治底线。靠道德抵御违法行为是无效的，因为“道德病毒”的核心是利益，制造者早就权衡了利弊得失，而利益和道德没有同构性，难以相克。唯有法治，才是克制“道德病毒”的利器、遏制不当利益的法宝。

什么样的社会对“道德病毒”具有免疫力？

让我们先回答这样一个问题：什么样的社会对“道德病毒”没有免疫力？因为正如同人，只有免疫力出了问题，才会发病，才好诊断。而只有对照病人，才能发现正常人的免疫机理。说一个人之所以健康是因为他免疫力好，实在是因果互证，就像成天挂在口上说这个厉害那个厉害是因为我们厉害一样。

凡是口号，都是同义反复，不具有解释力。

因此，将一个社会发生了突破道德底线的事件，解释为这个社会或者这群人不讲道德，也是因果互证，不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思考。如果问题是由这样一连串发问组成的，就会大为不同：

为什么他们能够突破道德底线？

是缺乏防范道德败坏的机制？

还是本身就没有道德底线？

如果都有，为什么会失灵？

如果都没有，为什么，怎么办？

说没有防御机制，那是羞辱疾控中心；说没有道德底线，那是羞辱我们的祖先；说“道德病毒”不存在，那是羞辱我们的智商。“道德病毒”确实在我们这个社会蔓延，显然防御机制失灵了，道德底线失守了。

社会是一个有机体，与自然界具有相当程度的同构性。社会的道德底线对“道德病毒”虽然具有天然的抵抗力，但是就像人需要打疫苗一样，社会同样需要打“道德疫苗”，才能抵御道德扭曲、变体以及各种伪道德的侵害。

对疫苗病理学的理解，同样适用于“道德疫苗”。其实疫苗的特点就是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”。“道德疫苗”只有有效识别“道德病毒”并建立防御的抗体，才是合格的疫苗。打个比方，如果疾控中心没有和疫苗企业一样的研究专家，又如何识破他们的假疫苗呢？就像招募黑客反黑客，必须专业水平大体相当，区别在于招安的黑客被“灭活”了，没了“毒性”。

不过，光靠一批疫苗监管专家还不行，因为专家也可能被收买。网曝多处地方疾控中心采购环节腐败，就是例证。有效的“道德疫苗”必须如狂犬疫苗一样，“不待扬鞭自奋蹄”，自动开启反“道德病毒”的铠甲，具有高度的职业伦理自律性和自觉性。

一支疫苗是否合格，取决于能不能依靠其自身质素杀死病毒，不取决于任何其他标签式的评价或者价格高低。同样，监管者职业品格的核心，正是独立人格：是即是，非即非。只有职业素养才能主导专业判断，而不是领导指示或者其他无关权衡。

疫苗的培育，必须具备合格的原料和生产工艺、良好的生产环境和严格的冷藏运输条件，如此才能保持其良好品质。相对于监管者而言，同样需要给他们提供良好的物质基础和有利于塑造职业伦理的环境。

我们可以再打个比方，如果疫苗注射到身体后不能立即产生抗体，反而还要辅助以别的指令，一旦病毒入侵，这个疫苗还有用吗？同样，任何拖延的监管，相当于没有监管。根据经济观察网的报道，在吉林省药监局行政处罚公示栏中，《2018年第六期食品药品行政处罚案件信息公开表》显示：对长春长生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生产劣药“吸附无细胞白百破联合疫苗”案做出了没收库存、没收违法所得及货值金额三倍罚款的行政处罚决定书，该决定书的编号是吉食药监药行罚[2017]16号，但签发日期是2018年7月18日，同时也标示出履行方式是未履行，行政处罚的履行日期是2019年1月18日前。如此拖沓的监管，无异于为企业为非作歹大开绿灯。

当然，疫苗的杀伤力不是不考虑其他要素。要能够有效杀死病毒，必须辅之以足够的剂量，比如狂犬疫苗所谓的四针、五针之说。同样，监管者即使具备独立的人格和专业判断，但是如果他们只能拿一根牙签打猛虎，又如何能伏虎呢？长生生物7月19日晚在深交所发布公告称累计被罚344万元。这样给老虎挠痒的处罚，又如何能够起到震慑效果呢？

如果疫苗在第一波防御的时候未能有效杀死病毒，任其在人体内复制和滋生，等到病毒已经无法控制，杀死病毒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死这个人。同样，对“道德病毒”的防御如果不痛不痒，最终结果就是一家上市企业的轰然倒塌，并累及信贷、股民权益、大多数无辜的职工以及他们的家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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